方茂典也不来虚的，他坦言，“胡夫人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我若还不知道如何抉择，那昨日方家即将覆灭被你所救，是我运气好，他日方家有灭族之祸，那也是我今日选择不当，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跟谁做生意。”

韩夜只是淡淡一笑，方茂典这才觉得，这位胡夫人并不是表面上那样风骚入骨，反而是带着一股运筹帷幄地贵气，绝非是那种蛮夷之地能出来的。

“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那么方老板接下去说的话，应该能够配得上我拿出来的东西。”韩夜坐了下来，抖开裙摆，静静等着方茂典要说什么。

“这件事，是我爹告诉我的，当年先帝还在时，跟我们四大家族签了文书，每四年这文书会易主一次，但从未有人开启过，所以这些年大家都仗着这一份文书，与朝廷官员内外勾结，我也惭愧，方家如今能坐镇岭南成为一方首富，我也是受惠者。”方茂典平静说来，这些韩夜都知道，表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等方茂典把孔彪这么些年联合其他人做的那些事说出来时，他也没什么表情，也怪不得韩夜，方茂典说的，仅仅只能用来定罪参考，手里并没有证据，不然孔彪这么多年能横行霸道把他们三家压在脚底下是白活这么大岁数的么。

“方老板，这些我觉得还不够。”韩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方茂典沉气，“我知道，接下去的话，胡夫人若是听不懂无妨，只需要原原本本告知相爷就好。”

“嗯。”韩夜应承下来，不过态度明显散漫不少。

方茂典咽了咽口水，双手攥紧了又放，随后好像做好了什么决定一般，轻声道“大家以为文书是先帝承诺矿山盐田都由商户自由支配买卖，其实文书所写，这样的情况，只允许十年，十年后，文书作废。”

韩夜原本还散漫地眼眸顿时犀利起来，他侧目凝望着方茂典，“此话当真？”

“那文书我偷偷……偷偷在孔彪炫耀的时候，看到了，确实是十年。”

“还有呢？”韩夜见他好像没把话说全。

“孔彪原本也没这么大的胆子隐瞒天下人，可是先帝一死，就有人找上了他。”

“是谁？”

“德敏皇太后。”方茂典说罢，韩夜的手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太后怎会找上孔彪，为的是什么事？”

方茂典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这件事我就不大清楚了，但太后找孔彪是为了借钱，我猜测是为了陛下登基稳固朝堂一事，而且太后承诺，只要孔彪愿意，这文书她可以当不知道只有十年的时间，她会销毁在宫内的那一份。”

韩夜垂眸，方茂典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过来，才继续道“借钱那日，我爹也去了，他回来后就跟我说，这盛京城的天要变了，那一年年节前后，我记得不大清楚了，半夜，我爹匆匆跟着孔彪出门，然后盛京城就起了好大的火，那火几乎烧到了天上一般，烧了整整三日，我才知道，那是清河侯谢家，满门尽屠。”

韩夜听到这，目光中已经不是迷茫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以及滔天的怒意，方茂典犹然未觉，他继续道“那一年大家都过的不太平，后来回到岭南，我爹一直不愿意回盛京，他身子不大好，我就觉得是不愿意操劳，生意渐渐落到了我的手上，随后我与孔彪越走越近，这时候我爹身子也确实不行了，临终前，他才告诉我。”

“他告诉你什么。”韩夜已经站了起来，直接逼问方茂典。

方茂典吓了一跳，“胡夫人，你轻点声。”

韩夜神色不大自然地退后一步，“你继续。”

“我爹他说，当年太后借钱，是为了杀谢家，所以才……”

接下去的话，韩夜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也没听明白，他只知道，他必须立刻告知卫卿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