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

十二月

寒冬时节

街道之上

飘着窸窸窣窣的鹅毛小雪

他从公学回来后，便因雪花沾染了满身的霜凝。

一袭风度翩翩的白衣，也不可幸免的脏了起来。

可他却不急着回屋相换，而是转过了身。

看着自己这一路踩来的脚迹，有些感伤的低下了身子。

摸上了那刺骨冰凉的白雪，微微停留在指尖。

低下的眉目，突然的红了起来。

却又勾起那有些冰冻的唇瓣一笑，“下雪了——”

记忆里

那一抹清秀婉约的倩影，也是在这样的时节里，从这个巷口离开的。

后来

就再也没有来过。

他那沉寂的心脏，不知为何，在此刻突然的跳动了起来。

蔺晨啊蔺晨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在期盼什么？

“夫子？”突然，有一抹清新的身影，撑着蓝色的杏伞而来。

他抬眸看了过去，微微额首道“司小姐好——”

“夫子好，夫子怎的站在这儿不进去？”她打着伞递了过来，替他微微挡了些胡乱飘来的雪花。

他却绅士的微微推开，“多谢，寒舍简陋，就不请司小姐进去了。”

他转身，走了进去。

在她那微颤的目光下，缓缓的将府门关起。

司芪收起了手中的伞，任由那雪花飘落在她的发丝身影之上，双目微微的红润了起来。

她来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巷口，可能已经留下了她太多太多的足迹。

可唯一不变的是

他从未邀请过她进去。

罢了罢了

她在这里待一会就走。

她想要的不多的，她只想离他近一些。

她想要触碰，刚刚他触碰过的白雪，感受一下，他所感受的世间。

这样，她就知足了！

……

“司芪——”身后传来沉沉的冷声。

她红着眼，转过那已经僵硬的身体，颤声道“哥哥，我是不是很傻？”

司宁将身上的披风脱给她，重新替她撑开了手中的伞，“乖，他不适合你，咱们回去吧——”

“可我……”

“听话，父亲回来了，咱们回去，下次不要来了！”

“哥哥……”她红着眼角低颤。

“司芪，不要让哥哥动手，离开这儿！”他的声音冷沉了下来。

她握着手中的伞，身子一僵，“……好，我和哥哥回去……”

司宁转身，大步离开。

她缓缓的转过身，再次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府门，红唇颤声道“夫子——”

“这么些个时日，打扰了，司芪……司芪告辞！”

一门之隔内

男子的身影微僵，下一秒，若无其事的转身。

动着那僵硬十足的身子，慢慢的向着屋内走去。

身上

已经被霜雪给淋的湿透了，就连那短厉的发丝之上，都沾着满满的雪花。

……

后来

平阳城的百姓们，流传着这样的一段佳话出来。

公学的蔺晨，蔺夫子，洁身自好，不喜女色，近三十多年来，未曾婚配。

城北的司家小姐，倾慕其整整十年，熬成了老姑娘一般的年岁，都未曾坦言放弃。

直到这一天

无数的街道巷口，纷纷的惋惜这么一个心性坚强，知性大方的司家小姐，要出家做尼姑时，纷纷的震惊当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