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影紧紧盯着荣王面具下那双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撒谎，沉默片刻，她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此话怎讲？”

“看来晚晚是当真不记得了。”慕容殊语气慵懒，言辞间还带了点遗憾的意味。

沈清影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直起身子，双手撑在桌上，倾身上前，许是穿了一身夜行衣的缘故，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更衬得她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就在慕容殊看着她，神色微愣之时，她忽地抬起了右手，仿若是不经意间拂过荣王耳边的碎发，如微风般轻柔的动作，伴随着“叮……”的一声，荣王的面具落下了半截。

沈清影亲手摸过这面具，果不其然，机关锁扣的设计精巧，材质结实紧密，她得到了自己想查证的消息后，低头看着手里那半截面具，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将那双桃花眸子都给笑弯了眼。此情此景落入慕容殊幽深的黑瞳中，犹如昏暗夜空中的一颗明星，漆黑丛林里的无数只萤火虫，比之满室的夜明珠还要炽热，一时间看呆了。

在捧腹大笑了一番后，沈清影站直身子不再看他，且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姿态，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一会儿看看御赐的如意宝瓶，窑制瓷器，纹理清晰，丹青染上的色泽饱满鲜亮，不愧是宫里的宝贝，一会儿又欣赏起了墙上挂着的山水画，画作上的景致相互交映，山之灵水之秀，皆是完美融合于画布之上，只是这有画有题词，却独独少了大师的落款，有些可惜。

她手指自红木书架上那些书册间一一拂过，随意拿起一本游记翻看起来，镇定冷清地说道，“荣王殿下还是莫要再说这般玩笑话了，您这面具在水下应当是无法脱卸的。”

慕容殊看着沈清影，一会儿笑得无拘无束，肆意得只觉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会儿又冷静得非比寻常，好像是陌生人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挪不开眼。

他心下暗自冷笑自嘲起来，许是太久没有在府里见到这么鲜活的人了吧，竟是轻而易举地就被她吸引，但他深知自己是决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当年在他知晓自己大约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有生之年只为了荣王府而活着，沈清影也不过是他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必须利用的棋子罢了。

沈清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兜转了好几圈，百无聊赖的她坐回了慕容殊的对面，语气平静到无一丝波澜，“荣王，你既无心归还发簪，那我们便来谈谈正事儿吧。”

慕容殊望着沈清影波澜不惊的眸子，竟是暗自生出几分道不明的不悦之情，待听了沈清影接下来的一番话后，他的眼神更是越发深沉。

“荣王，你我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便是赏花宴那日第一次相见，你便扬言心悦于我。我自问从未招惹过你，镇北侯府亦然，我也深思熟虑了许久，荣王此举到底有何用意？恕我愚钝，思来想去，只琢磨出其下这三条。其一，你许是想为了老荣王爷出一口恶气，毕竟当年我的祖母也的确是被祖父抢亲抢去的，为此想让我在盛京过不安生也可以理解，祖债孙偿嘛。”

慕容殊双眸微眯，薄唇抿起，她倒是会“深思熟虑”，连这都想得出来。

见荣王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沈清影便继续道，“这其二呢，大约就是镇北侯府于你有用武之地，若是如此，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既救我一命，当日允诺了你的报恩，在我力所能及，不伤害侯府的情况下，我定会做到。只愿待我还了你这份恩情后，我们能归于陌路，各奔天涯。”

慕容殊在听了前半句的时候，还觉得她言而有信，甚好，等听到最后一句，他那没戴面具的下半张脸，原先早已微微扬起的嘴角又是一滞，眉头紧皱。

“我若是前两者都猜错的话，那最后一个可能性，便是想利用我替你除了盛京城里的那些个桃花？”对于第三种猜